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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二章——可否三刀斩三川

今天的蒋三刀难,很难。原因无他,昨夜接到命令让他今早去永安客栈接一个叫做曲相安的书生进皇城,命令是长公主亲自下令的,进宫的金牌是太子殿下给的。
  能让这两位天大的人物亲自下达的命令去接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最起码对于他这个小小的三爪金衣卫来说。
  蒋三刀只得硬着头皮,连夜敲了老大的门,再找来四五十个同僚一起研究明天该穿怎么的衣服,该用怎样的语气等等一系列礼仪上的问题,就差没有去敲礼部的门了。
  在天还未亮前,蒋三刀便披甲佩刀腰系金牌来到了永安客栈下,同掌柜的询问了下那叫做曲相安的书生是否起身,得到还未起床的答复后便坐在大堂出静静等候。
  结果这么一等便是三个时辰,蒋三刀生生从早上等到了正午……
  等无可等的蒋三刀正打算去敲门时,只见那掌柜满头虚汗,急急忙忙跑上前来:“这、这为官人,您要找的那位客人房中只留下这么一张字条,但这人……”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脸阴郁的蒋三刀一把将那纸条抢过手,只见上头用一行清秀的字体写到:
  想必将军见此信时小生已将带给同僚们的手信购置妥当了,故还请将军顺带牵上我的那头小驴儿,咱们皇城门口碰头。
  ——曲相安
  顺带?咱们?碰头??
  望着这几个字眼,蒋三刀的面庞僵硬地抽出了两下,几道青筋浮现在他那秃秃的脑门上,气到颤抖的右手将那纸条捏了个稀烂,一脸阴郁地转头看向那客栈的掌柜: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官要的人你也敢就这么放跑了?!”
  这掌柜的也是个胆小的人,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威,当即便被吓得砰的一声双膝跪地道:“大、大大人您就算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放走您要的人,那客人怎么走的小的…小的也不知啊……”
  “混账!”话音未落,盛怒下蒋三刀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石桌上,砰的一声巨响在客栈中响起,惊得周围吃饭的人手中那酒水都洒了出来。
  能在皇城脚下吃饭走江湖的又有几个是好惹的,欺负这掌柜的没问题,但影响到他们喝酒聊天那问题就天大了!
  唰唰唰的,当即就有十多个腰间佩刀的或是公子哥或是江湖侠客站了起来,齐齐怒视着蒋三刀。
  然而,蒋三刀是什么人?堂堂大隆金衣卫。
  金衣血屠九千万,只因此命奉皇天。这话可不是说着好听,让人看着好看的,在这一年之前就曾有一个金衣老卒因为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三品大官员的儿子,结果就被那人带着恶奴砍了四肢,抛尸于关山外。
  太子秦子婴得知此事后,二话没说,当夜便领着五千金衣卫杀入了那三品大官的家中,当着那大官的面如法炮制,砍了他儿子的五肢,后弃于粪池之中令其活活被熏臭至死,而后那大官一家百口人更是被盛怒太子殿下抄了家灭了族,那夜的龙城没有哀嚎,只有一晚的脑袋落地声。
  当然了,蒋三刀今日没穿金衣,也没想过仗着金衣卫的名声欺负别人。能在大隆里穿金衣的个个都是百战老兵,衣服上烙着三道金龙爪印的更是中三品以上的武夫,区区这些江湖侠客,贵族公子,在他蒋三刀眼里不过都是群乳臭未干的小鬼摆了。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那搭在刀鞘上的右手已是推出一寸,刀光接着骄阳闪烁,明明是正午时分,但那些站起来的公子侠客们望着那冷冽的刀光却只感觉自己身处腊月寒冬之中。
  先前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见蒋三刀朝他们走来时更是下意识地往两旁退开,甚至连放一声屁的胆子都没有了。
  就这么蒋三刀一手搭在刀鞘上,一手拿着个顺来的馒头,一边啃一边走,当他到门口处时,嘴角还挑起不屑的弧度,冷冷地道了一声:“在龙城里,是神仙你也得给我盘着。”
  至于那曲相安家的小驴子,蒋三刀可拉不下这脸去替一书生牵驴,只不过那头驴已经不知何时就跟在了他身边。
  皇城门口前,一袭素纱白衣成了今日龙城最显眼的标志,里三层的小姐,外三层的公子愣是将这皇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蒋三刀牵着曲相安的驴儿算是拼了老命才挤了进去,等他人来到最前头的时候,秃秃的脑门上不知道被何人咬出了几个牙印,凶煞的脸上多出了四五个拳印显得十分滑稽,一瘸一拐的脚是因为藏在鞋里头的脚早就被踩得不知何为痛觉了。
  当他终于看清楚里头的情况时,人都差点气没了半条命,只见曲相安一袭素纱白衣此刻正坐在木箱上,手中翻着红线织起的花绳玩出各种花样,莞尔一笑间引着周围的大家小姐们娇笑连连。
  曲相安见有人牵着自己的驴儿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花绳,快步朝着蒋三刀走去。
  要说蒋三刀不生气,那肯定是骗人的,那心中的怨气要是能拿去卖,恐怕都可富可敌国了,但蒋三刀终归还是忍下了,除了他是太子、公主的客人外,还因为他觉得这小白脸的认错态度还是算可以,这不麻溜的跑过来道歉了么。
  “驴儿驴儿你来啦,半日未见,可曾想我了?”只见曲相安快步从蒋三刀的身旁掠过,走到那头驴儿前,温柔地抚摸起它的脑袋来。
  只可惜驴儿好像并不领情,鼻腔中喷出白雾,头往旁边一扭,显然不待见自己的这位白衣主人。被自家驴儿冷落的曲相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只得转而看向一旁蒋三刀打起招呼:“将军正午好。”
  “好…很好…”两只拳头被自己死死攥住的蒋三刀强忍着把眼前这小白脸痛打一顿的冲动,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与曲相安打了声招呼。
  片刻后,曲相安依依不舍地同被拴在皇城外的驴儿道了别,随后同蒋三刀一起,此生第一次走进了这往后要经常来的大隆皇城之中。
  别了自家驴儿的曲相安就没这活泼了,一路上静静地跟在蒋三刀的身后,蒋三刀也懒得去这令人讨厌的小白脸,只想着赶紧把他送到藏天阁外头就算完事了。
  就这么,两个人不言不语,沿着皇城那看不见尽头的红墙,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到了那藏天阁入口前。
  藏天阁前,蒋三刀将腰间的金牌交到了曲相安的手中,然后说明道:“在下就送先生到这里了,以金牌过此门口便会有书童领路。”
  曲相安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只是就在蒋三刀准备转身离开之际,一路无语的曲相安却突然朝他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请问将军的三刀,极致处可斩三川水?”
  听到这话,蒋三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已是搭在了刀鞘上,凝重地皱起眉头,半响后才回答道:“三刀斩三川,那是神仙才有的功夫,先生莫要说笑。”
  然而曲相安却已经转身步入藏天阁中,只有留下的一声忠告回响在蒋三刀耳畔旁。
  “如此…那小生还是劝将军早日神仙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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