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生与死之间,你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何辄叹了一口气,风中,那眉间,似凝聚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苍凉。
白饵定在那里,指着那身甲,冷冷道:
“所以,这便是你的选择?因为这个轻而易举的选择,背上一世的叛国骂名。”
“如果选择很容易,那还叫什么选择。
“一旦你选择活着,就别想着体面,或者戴着面具活,或者一辈子装傻,或者虚伪一辈子,只要能活。”
何辄回话的语气,很坚定。
白饵突然说不出话来。
转眼,街上莫名躁动起来。
何辄连忙揽起了她的胳膊。
当白饵再次回头看向那些流民时,他们已经开始被屠杀。
因为一些莫名的理由。
或者,根本没有理由。
天色渐晚,在何辄的帮助下,白饵已经获得了救命的药,正打算离开。
“我送你。”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太多,我承受不起。”
何辄冷冷地看着白饵,她不知道,这句话正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望着那孤瘦的身影,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这一带,眼下正是风人严加巡查的时间,
“若是回去的途中,有什么不测,你有想过你五妹吗?”
担忧的声音传来,白饵停了停脚步,心堵到了嗓子眼。
何辄借机跟了上去。
哪怕,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南郊。
南郊的林子较为繁盛,风呼呼地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孤魂在哀嚎。
“前面就到了,你自己当心。”
白饵作别后,欲转身离去。
“白饵,”
何辄凝着眉目,唤着。
想说的话,似乎已经压在心底很久。
“你,爱过我吗?”
药握在手心,忽然一紧,她的目光融在夜色里,逐渐平静。
回过头,再次看向何辄,一字一句说清:
“该说的话,那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我一直都很期待你能成为我的姐夫,我也一直把你当姐夫。
“但是,现在,你不是了。”
眼前的何辄,再也不是以前的何辄。
他现在披的是风人的皮,是那群杀了无数仇人的皮。
她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亲人,白家更不会接受。
何辄刺痛的眼眶渐渐湿润,历经千辛万苦似的,扯开了铁青的唇瓣。
“白饵,你记住!
“秦淮出事前夜!大雪泼天!
“为了带你跟我一起走,我何辄一家错过了生的机会!
“今日,我何辄又在风人的刀下,救了你一命!已是,错上,加错!
“你最好,好好活着!
“从今以后,若再有危难,我何辄——,绝不——护你。”
最后一句说完,何辄觉着身体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碎了。
“啪”地一声,很响。
“多谢。”
她微微侧鞠,离去。
声音飘散在风中,不知是温是冷。
除了一声感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欠何辄的太多太多,多到,教她喘不过气来。
林中的风,把雪吹得到处都是。
两个人的轮廓,在背道而驰的路上,越来越模糊。
远处,白家老宅的灯火越来越亮,她低着脑袋,身子扎在风雪里,抗争着。
并未注意到,檐下,一个身影漠然飞入了宅中。